第九章(第3/7页)

死者的妻子认为丈夫绝对没有自杀的理由,他生性平和,对儿女关爱备至,既是个好丈夫,也是个好父亲。身边工作的同志也说,他工作认真,吃苦耐劳,退伍二十多年仍是一身军人的朴素打扮,同时保持着果敢明快、一丝不苟的军人作风。

现场侦查,死者身上的光身电线,是用花线剥去塑料皮制成,剥得齐整利落,电线接口处扭接十分紧密有条理,是专业电工才有的水平。而据死者家人反映,死者根本不懂电工。但令人费解的是,触电死亡怎能如此平静。该案的结论,第一不是自杀,第二死者的死亡地点不是第一现场。

然而这个案子因为没有线索,一直处于搁置状态。

但前不久一宗雇凶谋杀案告破,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供出会计科长案是曹春雷所为,警方在最短的时间内逮捕了他。曹春雷,男,现年三十岁,外号“雷子”,四川省遂宁市人。一九九二年因犯故意伤害罪被判有期徒刑四年,刑满释放后一直没有固定工作,时常参加打架斗殴,以下手又黑又狠出名。

凌向权想起来了,杜党生还专门为会计科长的案子给他打过电话,叫他一定要抓住凶手,后来抓住雷子的事上了电视,杜党生看完电视又给他挂了电话,让他严惩凶手。

卷宗里还有一段雷子的审讯记录:

问:听说你很受老板器重,你的老板是谁?

答:我没有老板,一人做事一人当。

问:杀害无辜你没有心理障碍吗?

答:我没杀他,是他自己摸了电门。

问:你既然不在现场,怎么知道他是触电身亡?

答:我看了报纸。

问:有什么感受?

答:很失落。

问:不是你干的你失落什么?

答:不知道,反正若有所失。

问: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事是你干的!

答:那还审什么?该死就死,我还想看看天底下到底有没有报应。

有前科,又是人命案,还是这样的认罪态度,如何取保候审呢?!

凌向权陷入了沉思。

大约有一根烟的工夫,门外有人喊了一声“报告”,凌向权下意识地合上卷宗,整顿了一下情绪,才道:“请进。”来人是刑侦大队的头儿,他兴冲冲地向凌向权汇报,走私武器案有了重大突破。

凌向权心里一愣,但不动声色道:“到底是谁干的?”

来人道:“东泽国际的高锦林有重大嫌疑。”

“弄扎实了没有?”

“弄扎实了,我们突击搜查了非法出售武器团伙的一号头目的住所,他的文件里有汇往东泽国际巨款的存根。”

“何以见得这些钱是买了武器呢?”

“是他自己交待的,而且这个人从来不做其他生意,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不熟不做,省得麻烦和危险,这批枪支至今还有存货,他还交待了他们在交接方面的细节。”

“你把案情记录放在我这儿,先回去吧。”

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凌向权一个人,这时他的脸上才出现了愤怒的表情,他觉得自己被高锦林涮了!他是想当官,拉拉关系,搞点交易什么的,但他并没有完全丧失正义感,这是大是大非问题。他一直以为,高锦林无非就是想多搞几个钱,现在有这种想法的人不是满大街都是?那就得看各人的本事了,谁叫人家路子宽呢。想不到他还走私枪支,这是生灵涂炭的事,刑事犯手中有枪和没有枪那是两个概念。可他现在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看着他这么干,不是成了地地道道的警匪一家?!

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没有预谋的,包括高锦林在他身上下的所有的功夫。他知道他总有一天会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,却也只能三缄其口。

凌向权迅速地换上便衣,他决定马上去找庄静,先说服她把孩子做掉,然后再想办法跟她一刀两断。他不能让高锦林这样的人牵着鼻子走。

庄静一个人披头散发地躺在月亮楼的宿舍里,面色惨白,哪怕是喝一口水都要吐出来,见到凌向权,她什么表情也没有。凌向权还见不得女人为他变成了这个样子,不禁责怪道:“干吗不告诉我一声?”

庄静轻声道:“我给你打过电话,是你老婆接的。”

凌向权无言以对,过了一会儿叹道:“你这个样子还想漂洋过海?我看还是算了吧。”

庄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,半晌,眼泪自眼角滑落下来。

凌向权道:“你怎么了?我也没说什么啊。”

庄静干脆伤心地哭了起来,用被子蒙住了头。

凌向权急道:“就算有天大的事,你也说完了再哭。”

庄静哽咽道:“你如果留下这个孩子,我还有机会离开月亮楼,否则,以后还不知道要陪什么人呢。”

凌向权奇道:“我也没说不要你啊。”